风雪,村庄的记忆
地处大巴山脉,秦岭之南的陕南,最冷不过是大小寒。小寒过后寒气就咄咄逼人,悄无声息地送来了一夜的瑞雪,淹没了大巴山的崇山峻岭。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茫茫巴山,银装素裹,分外妖娆。
清晨,推开窗门,飘飘然的白雪,似柳絮因风起落,轻盈、温柔、浪漫。有雪的降临,大地突然变得安静、洁白、肃穆。就连呼啸而过的北风,也不忍打扰银色的宁静,于是便也悄悄隐退了。
走出房屋仰面苍穹,张开双臂去拥抱美丽的雪花,亲吻她的面颊,她很害羞,来不及张嘴,她就已经融化。想把她捧在手心不让她再受伤害,她却在短暂的停留后,默默离去,留下点点的泪花。
大自然是神奇的,雪花是大自然最美丽的馈赠。雪花是大自然纯洁的礼物,大河上下,皑皑白雪,像一张纯白的纸张,随你去书写最美丽的文字。
天地悠悠,漫天皆白。伫立学雪地,任凭纯白包围。此刻扫除一切心中烦恼,洗去内心深处所有的懊悔,忧愁。此时无声胜有声,默默地站在地平线,铅华洗心,不由得从心灵深处,重新看待这个世界。
闭上双眼,静得如死一般安静。用心聆听,只有雪静若处子一般,漫天飞舞;只有雪,身后如一座圣洁的雪峰,固守那份珍贵的贞洁,站在天边审视着所居住的城市。
心的远处,雪像无数双眼睛,清澈如水,在阅读着孤独。落满雪的路上,此刻没有一双脚印。只有那一株株枯枝败叶,在雪原上怒放。萧瑟的味道随风飘送,那是雪的芳香。雪,点燃了那片原野。雪,是升腾着白色的火焰。
瑞雪兆丰年。乡村渴望雪天,渴望冬天一场大雪。村庄们在雪天里伫望来年的喜悦,以雪天作背景,以滴落的檐水为音乐,围坐火炉,暖一壶烈酒与雪交谈。
雪落在记忆的村庄。那个时候,村庄的牛铃没有被雪冻结,摇曳着一串串熟悉的乡村歌谣。
家乡坐落在大巴山的深处,每年盼望着一场雪的降临。老人常说“冬天麦盖三层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。”雪对于农人意味着丰收,意味着喜悦。雪覆盖的田园上,那麦苗和雪亲切地耳语。农具在雪天醒着,跟着农具后的脚印,通向丰收的大路。
那时候,村庄的物质匮乏,没有电视网络。遇上下雪天,烧一炉火,一家人围炉而坐,拉起家常,无非就是这家的牛壮,猪肥,那家庄稼丰收了。或是老土罐里炖上热气腾腾的腊肉,在瓦房间,在村庄里飘荡。
在下雪天,温一壶老酒,浅酌慢吟,飒飒北风,带来冬天的碎碎念念,一片片雪花,轻飘过那些年的衣襟,柔美中透着清丽,在冬里漂流过那些年村庄的念想。
雪落在童真的岁月。那时候下雪天,是没有老师的课堂,没有条条框框约束的课堂。
只要下雪,伙伴们一拥而出,迫不及待的冲向雪地。三人一群,五人一伙,抓起一捧雪,不注意间,扔向对方。直到彼此满身是雪,衣服湿透,小手冻的通红,也毫不在乎。开心快乐,欢声笑语溢满整个村庄。
那时候,星星会说话,石头会说话,村庄会说话。
走在村庄的路上,厚厚的雪地没有一双脚印,甚至一只鸟的脚印也没有。静,只有静,静的可怕。村庄的房屋剥落,断壁残垣,田野长满荒草萋萋。偶尔几声狗吠,打破宁静,三两个老叟,独守村庄,这一座记忆的城。
城市的阴霾布满了天空,静谧的村庄依然飘着雪。时光的车辙印痕上,镌刻着曾经村庄的所有记忆。